李白與汪倫交往考

◎ 沙 鷗

當人們來到安徽涇縣桃花潭時,第一個議論的話題就是汪倫與李白的逸聞,也就是袁枚在《隨園詩話》中所記載的:“唐時汪倫者,涇川豪士也。聞李白將至,修書迎之,詭雲:‘先生好遊乎?此地有十裡桃花。先生好飲乎?此地有萬傢酒店。’李欣然至。乃告曰:‘桃花者,潭水名也,並無十裡桃花。萬傢者,店主人姓也,並無萬傢酒店。’李大笑。款留數日,贈名馬八匹,官錦十段,而親送之。李感其意,作桃花潭絕句一首。”“李白乘舟將欲行,忽聞岸上踏歌聲。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倫送我情。”這個故事至今人們深信不疑,其實仔細探究,就可知不過是昔者杜撰而已。試想,李白自25歲時就仗遊天下,居不定所,汪倫寄信往何處寄呢?何況李白與汪倫在當時並不相識。既然此段逸聞並非事實,那麼,李白究竟什麼時候來到桃花潭,寫下贈汪倫的詩呢?據詹台中產後月子中心锳《李白詩文系年》及鬱賢皓《李太白全集校註》,李白曾經給予汪倫有關詩歌共有三首,一是《過汪氏別業二首》,二是《贈汪倫》。按鬱賢皓《李白交遊雜考》、詹锳《李白詩文系年》、安旗、薛天緯先生合著的《李白年譜》、鬱賢皓先生的《謫仙詩豪李白》以及咸曉婷《李白贈何昌浩詩系年》。李白先後在754年、755年、757年三次來往涇川桃花潭。

此兩首詩大多數學者認為為同時期所作。但筆者卻有不同的看法。首先從《過汪氏別業二首》詩題來看,一個“過”字,說明瞭李白此時來桃花潭時,是路過汪氏別業,或拜訪汪氏別業。汪倫因為是一生意人,故而身份較低,李白在《贈汪倫》一詩裡便直呼其名,而在此詩裡一改常態,稱“汪氏”,透露出李白對故人的一種尊重。另詩中有“汪生面北阜”句,按宋《文苑英華》本為“任土面北阜”,比較妥帖。清楚地交代瞭汪氏別業所面對的正是北邊的汪倫之墓。

按王琦本《李太白全集》附錄四,有記《寧國府志》載胡安定先生《石壁詩》,其詩雲:“李白好溪山,浩蕩涇川遊。題詩汪氏壁,聲動桃花州。”說明李白此次過汪氏別業,汪氏已不在世,否則不會在“汪氏別業”墻壁上題詩。以此再看《過汪氏別業》之詩,便可知此詩是二首懷舊詩。根據詩句“我行值木落,月苦清猿哀”說明李白來時正值秋季。而“我來感意氣,捶炰列珍羞。掃石待歸月,開池漲寒流。酒酣益爽氣,為樂不知秋。”也是再現過去曾經來時汪倫豪爽招待的場景。而“疇昔未識君,知君好賢才。隨山起館宇,鑿石營池臺。星火五月中,景風從南來。數枝石榴發,一丈荷花開。恨不當此時,相過醉金罍。”說明瞭過去曾經並不相識汪倫,而聽說汪倫喜好結交賢才,並在此買下“別業居”,恨當時未能親臨現場狂歡。而這次來時已“行值木落,月苦清猿哀”瞭。由此推斷,李白與汪倫第一次相識時,汪氏別業並未形成規模。而是在此後逐漸完成的。故而《贈汪倫》詩在其《過汪氏別業居二首》之前。可能是在754年時作,而《過汪氏別業二首》是在757年時作。

在《過汪氏別業二首》我們還可以從中得到這樣一個信息,“明朝龍潭去,枕石拂苔莓。”點明瞭李白遊過桃花潭之後的去向,同時也說明瞭汪倫已故真實狀況。龍潭就是桃花潭上遊的羅浮潭,再上去就是九裡潭和麻川,是古代涇縣、太平、石埭三縣的交界處。李自至德二載這一年命運起伏極大,先是於春間因永王璘事陷獄尋陽,初秋獲釋後入宋若思幕並隨其武昌一行,但不久即離開。李白在離開宋若思幕府之後,本應是“逃難”臥病宿松,不過在準備逃難之時還有涇溪之行,這在李白《涇溪南藍山下有落星潭,可以卜築,佘泊舟石上,寄何判官昌浩》已有所反映。咸曉婷根據2005年5月河南首陽山鎮南蔡莊出土的《唐故鄧州司戶參軍何府君墓志銘並序》,指出李白曾在詩《贈何七判官昌浩》中稱何昌浩為“何七”並不矛盾,李白第二首《徑溪南藍山下有落星潭,可以卜築,餘泊舟石上,寄何判官昌浩》詩所雲“徑溪”恰恰在宣州境內,這一點墓志與白詩正好吻合。從而斷定,此碑志的墓主何昌浩即是李自詩題中所雲何昌浩,李白的這兩首詩應作於何昌浩任宣歙采訪使支使期間。又根據何昌浩任宋若思宣歙采訪使支使的時間來重新考定李白上述兩首詩的寫作時間。並以李白《為宋中丞自薦表》中的李白自敘年齡“翰林供奉李白五十有七”為依據。推斷作於至德二載(757年)。推論詳實有力。

正是在這一年,李白與何昌浩告別後,自然想順便拜訪桃花潭的汪倫,然而不幸的是汪倫已不在人世。雖然王倫的後人或者村民依然熱情款待李白,但沒有瞭好友的相伴,自然“明朝龍潭去,枕石拂苔莓”瞭。聯想到桃花潭汪倫墓前的光緒年建的墓碑,碑上留有的“謫仙題”的字樣,很可能此時李白確實曾經給汪倫題寫過墓碑,可惜墓碑遺失。故而光緒年間重修時,為記載這一史實,墓碑上刻上瞭“謫仙題”字樣。

再從這一時期的詩歌貫穿聯系到李白《下涇縣陵陽溪至澀灘》和《下陵陽沿高溪三門六刺灘》等詩,表明他是取水道向南進發。桃花潭之後才向北出發“逃難”臥病宿松。

按《過汪氏別業》之詩,李白曾回憶與汪倫相聚,期間汪倫確實對李白招待尤佳,每天“捶炰列珍羞”,“酒酣益爽氣”,故而李白實在不台中坐月子中心推薦好意思,便想悄悄離開,不辭而別,沒想到,船剛離岸,就聞見汪倫率領眾村民,載歌載舞,踏歌歡送,這怎能不令李白感動呢?所以李白回去後便寫詩道:“李白乘舟將欲行,忽聞岸上踏歌聲。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倫送我情。”從此這膾炙人口的詩便流傳天下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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